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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BOOK

書名/Times River-繁體版
題材/新世紀福爾摩斯
配對/邁克羅夫特/雷斯垂德
作者/隱歡、Garious、不加糖、惜空秋、生如初見
封面/霸哥

分級/R
規格/A5│繁體│彩封│直式右翻
字數/8萬字以上
價格/NT.350
附註/首刷限量特典紙娃娃一份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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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販:暫未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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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資訊

從維多利亞時代到久遠的未來,

五個不同的平行時空。

Mycroft Holmes和Greg Lestrade之間總會有故事發生。

當然不都是愛情故事,

也不只是愛情故事。

隱歡《六日談》 

不入流的記者馬婁伊得到一個與倫敦的實際執政者會面的機會,他見證了一個故事,一個被時代宣判有罪的故事。

摘錄:

「您有沒有那種時刻,走在太陽下,卻猶如身處黑夜,你知道要表現正常,要舉止正確,你做的很好,人人稱道,但是有一天,你收到一把鑰匙,釋放出了內心裡那個真正的,不為世所容的魂靈。告訴我,馬婁伊先生,您有過這種時刻嗎?」

Garious 《害群之馬》

隱去難以啟齒的起因和經過,對曾經犯下的滔天大罪閉口不談,試圖用仇恨化解罪惡,最終卻在流血的擁抱中承認:他們不是彼此的救世主,只是同流合污的害群之馬。

摘錄:

然而邁克羅夫特沒有允許他的告別。他突然抓住男人的手,摘下那副歪歪的眼鏡,湊上前吻住他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他嘗起來像夏天清冽的泉水,帶著石頭般頑固的味道,邁克羅夫特想。然後過了不知道多久,當雷斯垂德終於開始毫無熱情地回應他時,外交官的一隻手扶在他的腰間,另一隻手從男人的後褲腰拔出一把便攜左輪槍。

 

不加糖《Liar》

他們的愛情在三年五個月零一天后慘烈收場,彼此都明白無法回頭。再相逢時,一個已戴上婚戒,另一個棄絕情愛,終於攀上權力的頂峰。當邁克羅夫特在二十年後意外的見到雷斯垂德,他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他們曾經相愛的那段時光,以及他們是如何用傲慢、輕狂、和謊言將它毀得面目全非。

摘錄:

多年以後,當面對雷斯垂德無名指上閃耀的婚戒時,邁克羅夫特會想起他們初遇的夜晚。那時候,倫敦的大雨還沒有染上連綿陰沉的惡習,人們豎起風衣的立領,早早尋了各自的去處。而邁克羅夫特也還沒變成日後下屬們口中的Ice Man,他還濕得很呢,濕淋淋的好像能溶進雨裡。

 

 

惜空秋《終止代碼》
一場謀殺終止在第一聲鈴響與受害者醒來之前。兩段相似的婚姻,將自己獻祭之人得到愛的墓誌銘,而吝惜者得到第二天的雨和塵霾,此間並無不公。


摘錄:

每個人都將他看做牽線木偶的終極玩家,沒人認邁克羅夫特也在走進沼澤深處。但如果你需要將你的對手溺斃在沼澤裡,你勢必要站在最深最危險的地方,祭出你的誘餌——然後等著他走向你。
 

生如初見《在死亡之前》

最高指揮官與仿生特工,仿生社會最高決策者與人類反叛軍首領,兩段故事,立場相悖,

究竟誰在誰的人生裡,誰在誰的時空裡?

摘錄:

那感覺像回到過去,回到人類未開化的、沒有文明沒有歷史的過去,只靠直覺和野性生存,一陣細微的恐慌猛地竄上來,他不能丟棄他賴以維生的大腦,不能喪失知識與判斷力,他需要文字,需要文明,他只適合生活在——

 

忽然間,「邁——邁克羅夫特!」

一槌定音的鐘響敲在耳膜上,每一個音節都清晰可辨。

 

他重回未來。

​詳細試閱如下:

《六日談/片段節錄》

第三日

 

和福爾摩斯勳爵的第三次會面許可遲遲未至。

 

當時正是三月,沉寂許久的倫敦交際圈再次被「王爾德和他的情人」點燃,饒是我這種本該在茶水間擦亮茶壺的後備記者也被踢到各個俱樂部打探風聲。一夜之間,似乎每個人都成了親歷者,言之鑿鑿看見昆斯伯里侯爵把作家打了個痛快,或是確信攬著漂亮男孩出入酒館的正是王爾德本人。我已經厭煩了糾結在這些事情上,誰年輕時沒幾個好得要穿一條褲子的夥計呢?我漸漸理解福爾摩斯勳爵那若有似無的所說的諷刺是何緣由意——人們站在所謂道德制高點上的窺視實在讓人提不起胃口,但我實在不想被同樣歸為異類,也便只好裝出一副熱絡模樣,寫下一篇篇捕風捉影的「報導」。

未等我糾結太久,真正的譏諷伴隨著四月一起到來。事態急轉而下,原告成了被告,「友誼」也成了「不可言說的愛」,那位王爾德先生,縱使他自己並不情願,卻是成就了人們閒散下午茶時間的談天和小報半個多月的頭版。

這倒是令我未曾預料的,也不知是因為先前對他的回護被辜負的緣故或是如何,竟然頗有些被冒犯了的義憤。

我應付完下發的任務,才恍然發現已經到了四月的尾巴,而距離上次和福爾摩斯勳爵的會面也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第三次許可前往的指示遲遲未到,而我的職業生涯也依舊毫無轉機。

 

儘管現在我的同事們都知道那個滑稽的小馬洛伊與著名的福爾摩斯勳爵進行了兩次談話——天哪,那個幸運的混蛋!可他竟然可笑得什麼都沒有寫出來!

我自嘲地補完那些在背後必然會有的、對我的嘲笑,往邦西田園公墓而去,打算散散心——至少死人比活人更安靜些,不至於對此饒舌。我途中一路思考,究竟是否該將自己所聽到的隻言片語加些臆測發表出來:畢竟國事繁忙,或許這位福爾摩斯勳爵轉眼便將這一無關緊要的邀約忘至腦後也未可知。

 

然而墓園裡的活人卻不止我一個。

我愣在那裡,不敢置信地盯著長椅——

 

福爾摩斯勳爵來此有何貴幹呢?

 

我走近他,而福爾摩斯勳爵如我所願地將他輪廓分明的臉轉了過來。然後他在一瞬間似乎是被這墓園的空氣凍住了似的,連表情都僵硬起來。

 

我雖然很高興獲得了這位尊貴之人全部的注意力,卻也在這非人般的凝視中不知道自己的手要往哪兒擺。我只能乾咳一聲:「福……福爾摩斯勳爵?」

 

他終於被我的聲音提醒,胸膛些微地起伏,目光就像從泥沼中驟然地拔出一根蘆葦,他略微遲疑道:「……馬洛伊先生?」那眼神不是全然的空白,我曾多次得見這眼神——他用緬懷他人的眼神凝望著我。

「您是來看什麼人嗎?」

 

可他緩慢地點了點頭,帶著水汽的額髪散亂在眼前。他看上去累透了,蒼白得像是鬼影,甚至讓我無端生出些同情來,更加無法追問出到底是誰長眠於此。

 

「坐吧,馬洛伊先生。」他說,聲音乾澀,像是剛剛從火焰深處爬出。他往右挪了挪,示意我坐下。

「我剛剛輸了一場戰役。」他仍是看著遠方。「我剛剛輸掉了一場本不應該存在的戰役。」他抬起手,有些傷感地含混地指了指對面的墓碑。「現在我和他們一樣了。」

 

我不知作何回應,安撫大倫敦的實際掌權者可不是任何一間學校能教給我的知識。我只能順著他的手,看向那些因為瘟疫而匆匆立起的墓碑。

也許這是又一個好故事,但政治上的「戰役」卻並不是我所可以窺探和撰寫的,而我也不確定福爾摩斯勳爵這突如其來的感性夠不夠他將這含糊其辭付諸具體。於是我決定做點別的嘗試,也許回憶他的摯友會令福爾摩斯勳爵感覺更好些,也籍此可以滿足了我那鼓噪多日的好奇心。

 

「那位雷斯垂德先生。」我清了清嗓子,不意外地看到這個名字再一次點亮了福爾摩斯勳爵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如之前很多次。「原諒我,先生,但我一直未能接到您的下一次邀約。」

「這是我的失禮,」他點了點頭聊作致歉,現在那種傷感又灰敗的表情散去了一些,目光裡的寒意卻更深重了,「馬洛伊先生,請繼續您的工作吧。」

 

「希望您不介意我做了一些不算深入的調查,福爾摩斯勳爵。」我只得硬著頭皮繼續發問,「但我對此並無多少收穫,您對您兄弟的關愛眾所周知,可您的摯友,倒是名不見經傳——」

 

「名不見經傳?」福爾摩斯勳爵用一個堪稱溫和的微笑打斷了我,但不知為何我從中生生讀出了不贊成和絲絲冷意。我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回話,捏緊了擱在膝蓋上的筆記本。

「想來您對我做了不少的功課,」他說,語氣裡有些憐憫,乜著眼看向我,笑意仍然僅僅停留在唇邊,絲毫未達眼底,「但對於華生醫生的小故事並不如普羅大眾一般熱衷——馬洛伊先生,請相信我對此並無特別的意思,只是您和您檔案中說的一樣不趨於風尚。」未等我對所謂檔案想個明白,他就又平心靜氣地——起碼是看上去如此,說了下去,「這一點倒是和雷斯垂德一般地令人喜愛。」

 

我不知所措地垂下頭,實在不知道那句「令人喜愛」該作何解,只能任憑冷汗順著脖頸流下——福爾摩斯勳爵是個教科書式的故事講述人,娓娓道來如同賴此為生,但他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受訪對象,不論是那緊湊的日程、匪夷所思的敘述,還是那飄忽不定的態度。

 

「和外界盛傳的不盡相同,我確實有過普世的情感,而且還相當充沛。那時我還不到二十歲,還未步出校門,便接到帝國的橄欖枝得以進入女王麾下。我曾一心要以倫敦為起點和中心建立我的世界,可事實是,只要我母親一瞪眼,我連一場舞會都不敢缺席。而我想要建立的那個世界,究其所以,也不過是一個更大更堅固的牢籠,只是牢籠的雕花看上去更精美罷了。」

我大著膽子點點頭,儘管自己也並不清楚為何要那麼做:「那麼這又與您那位雷斯垂德先生有何關聯呢?」

我總是記得福爾摩斯勳對他那「無禮,無知,冒失而且粗魯」的評價。

「他弄砸了一切。」這次福爾摩斯勳爵倒是沒有再繞彎子,乾脆俐落地回答道,「用他那天知道哪來的膽子,讓我為他收拾了一個月的爛攤子。」

 

我再次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神色幾乎稱得上柔軟,就像那本該是一件令人相當愉快的事情:「那天大雨傾盆,冷風和雨水隨著賓客一起順著不斷開合的門倒灌進大廳。我站在樓梯口,重複著相同的微笑和寒暄,也許是我的苦惱表現得太明顯,雷斯垂德溜進會客廳,從背後拽我的禮服。」他輕輕地挑了一邊嘴角,現在這個才是一個真實的笑容,哪怕消失得快了些,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存在。

 

「想想吧,先生,我的母親在前廳等著把我引見給那些紳士老爺,而當我驚訝地為他的莽撞而回頭時,我的袖子上已經留下了一個明目張膽的泥手印,他頭髮上還帶著幾片葉子,得意洋洋地衝我露著牙笑,說,‘邁克羅夫特,糟透了,現在你可不能穿成這樣去見那些體面人啦。’我瞪著他,而他嘻嘻笑著摘掉頭上的樹葉,我最後毫無辦法地一如既往敗下陣來,我們在賓客們驚慌的大叫聲中穿過禮賓通道從後廚的窗戶逃走,一路奔向船塢。他飛快地推攘著我說‘走’,在我的背上和肩上到處都留下了無可救藥的手印。」福爾摩斯勳爵似乎是發現了我張著嘴訝異的窘態,停下來,並給了我一個安撫般的手勢,「那是我第一次做出這樣毫無邏輯和理性可言,然而卻非常合我心意的舉動。」

「這可真是造次。」我嘟囔道。

「的確,那可實在是造次。」福爾摩斯勳爵搖搖頭,看似苦惱異常,但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出賣了他的喜愛,「我在跳過窗戶時,不禁有點責怪雷斯垂德:‘這可不像是個好主意,我敢肯定母親會大發脾氣。’而他滿不在乎地搶在我前面跳下去,回過頭來,對我聳聳肩:‘然而你現在看上去挺開心的,不是嗎?’我瞪著他,任由他握著手把我一把拽下去,還差點在泥坑裡摔上一跤:‘咱倆這下可都有麻煩了。’‘好像你站在那裡的時候並不覺得麻煩似的,你都不會覺得麻煩這回事兒總是來得晚點更好嗎。’他皺著眉,滿臉的不滿,‘嘿,麥克,剛才那可不算是個回答。’

 

「我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告訴他,‘感覺不錯。’我沒有說出來的是——感覺該死的好極了。」他微笑道,目光向我轉過來,「馬洛伊先生,我並不奢望您體會到我當時的感覺,我也很高興沒人能與我分享那獨一份的心境。當他故意往水坑裡跳,好把我的褲子毀得更徹底,並扒下我濕漉漉的外套蒙在頭上的時候,我得說,儘管同時也氣惱萬分,但我從未在我的族人中見過像那樣張揚恣意,那麼鮮活得配被稱作‘活著’的眼神。

 

「然後,順理成章地,我不得不逐一去拜訪那些被我所開罪的老古板們,這麻煩之極,但同時卻收效頗豐。我第一次遲鈍地領悟到,比活得教條刻板更有效的,是活得足夠聰明些——而聰明恰好是我最不缺少的。」

我不確定自己聽懂了,只能訥訥地點著頭。

 

他像是被我的有聽沒有懂給逗笑了,然而卻又忽地沉默下來,交疊雙腿,看向遠方的樣子令我想起自上而下俯視棺木的掘墓人,冷靜,又悲哀,就像是冷眼旁觀熱鬧的宴席散場。未等我組織出妥善的回答,他又將這個話題自己揮去:

 

「我和雷斯垂德的情誼——也許你會更樂意稱呼它為,真摯單純的友情。」福爾摩斯勳爵在這裡停頓一下,時間短到我無法去揣測他是否真的別有深意,「在那次我竭盡全力為他開脫後還延續了很長時間,確切來說直到一年之後我前往倫敦也沒有斷絕。那之後我過上了沒有陪伴的日子,也許現在的人會稱呼我為快樂的單身漢,但我本人卻不覺得那種日子有什麼愉悅可言。」

他伸手拍了拍西褲,抹平不存在的褶皺,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膝蓋上放著一份貝爾法斯特日報,版面攤開在廣告那一頁,依稀能看見幾則訃告。

「然後,就在蒼白枯槁的都市生活以及我那些愚蠢瑣屑的工作快把我逼瘋的時候,我收到了他的來信。」

福爾摩斯勳爵轉頭看向我,我意識到他當時有多振奮,因為時隔多年,提及此事,他仍是微笑著,臉上有了血色,眼睛裡的光彩簡直像個少年人。

 

「我曾經說過,馬洛伊先生,浪漫主義似乎是你們法國血統裡自帶的本能。請不要覺得這是種冒犯,因為那是我所能想到的,在如今這個世界裡最美好的東西。雷斯垂德也就是憑著這股子所謂‘幼稚莽撞’才一路衝到倫敦城。」

他從大衣口袋裡掏出菸斗,很是努力了一會,想將它們好好地對攏到一起。但興許是潮濕的空氣使火柴難以擦燃,但以我看來,更主要的是他的手指抖成一團,這讓他悲慘地失敗了好幾次才達成了目的。

 

「和幾年前一樣,那天也是瓢潑大雨,似乎是倫敦一年雨水的總和都在那一天被傾倒,而雷斯垂德,站在我門前,渾身濕透,笑容一如既往,對我說,你好啊,麥克。」他口中吐出的煙霧顫抖著在陰雲下飄散,「他對我說,你好,而我手中的信還沒有放下。

 

「因為他之前找的寓所被一場襲擊波及,我便邀請他同我暫住。那地方也許您知道,馬洛伊先生,就在蓓爾梅爾街上,我負責年租而他負責其餘的帳單,看著他擰著眉毛算賬實在是樂事一樁。」他頓了頓,聲音陡然壓低了,直接到了塵埃裡,「我現在仍然住在那裡。

 

「雷斯垂德是個糟糕的合租人,惡劣程度也許不低於我兄弟之於華生醫生。他值班回來總是忘記那扇門沒有那麼堅挺,甩門的動作能把治安官招來,他在樓下關門,我掛在樓上的帽子就往下掉。」

他做了個狠狠摔門的動作,「就好像要把大象關在門外。」我想起我祖母形容我的話,不禁笑出了聲。

 

「他還總是走錯房間,很多次,我結束一天的文書工作,走到床邊卻看見被鳩占鵲巢,他裹在我的被子裡,只露出亂蓬蓬的頭髮,我去扯,他就紅著鼻子嘟囔著我的房間比較暖和。」

 

他嗤笑一聲,「暖和……」福爾摩斯勳爵再次轉向我,一口煙氣從他口中吐出來,卷到我眼前。   

「您知道那種感覺嗎,馬洛伊先生?當你麻木地操弄著外交辭令,與一群虛與委蛇的老傢伙們進行完無聊又冗長的寒暄客套之後,帶著一身寒氣和厭倦回家。你打開門,看到某人在你的所有物之中,你的房間,你的睡衣,你的床褥,連帶著那個人也像是你的所有物,馬洛伊先生,你明白嗎?那種不合邏輯的歡喜?」

 

我點點頭,旋即飛快地否認了自己的回答。我不無懊喪地想起了曾經雄心勃勃想和我一起在倫敦打拼的兄弟。但無一例外,他們都很快就灰心喪氣,離去前甚至未曾來和我一起上酒吧喝那麼一杯。事到如今若是有那麼一位也好,讓我能在回家時與他一起罵罵這操蛋的時政,或許也能感到寬慰許多,我甚至開始嫉妒福爾摩斯勳爵——提起雷斯垂德先生時他就好像手裡握著尼伯龍根的鑰匙。

 

「那可真是糟糕,馬洛伊先生。」福爾摩斯勳爵漫不經心地在長椅上磕了磕菸斗,接下來他很久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我。

那眼神幾乎在憐憫我,直白又坦蕩,我不禁懷疑他到這個該死陰冷的墓園之前是不是喝了酒,他今天看上去好像瀕死之人,沒有自持和自控,訴說的時候不期待任何回應,到了現在,那番起初令他開始興致勃勃的傾訴欲似乎已經消退了。我不得不抓緊這段講述的尾巴:「福爾摩斯勳爵,」我趕忙問,「那麼現在,這位雷斯垂德先生在哪裡?」

如果運氣好的話,我便能靠這最後一句話自行補充完整個故事的梗概。

 

「然後,」他的目光微微拉遠了,「然後雷斯垂德放棄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回到法國鄉下娶妻生子,我們每隔三年一起度假。馬洛伊先生,如果我說這就是故事的結局,那麼您會相信嗎?」

他盯著我,像是鷹隼盯著獵物。我蠕動了一下嘴唇,在心裡踟躕於該給福爾摩斯勳爵什麼樣的回答。

我知道我最好說相信,然後拍拍屁股寫出一篇美好的兄弟情誼的小說,或者是敷衍出一番關於美好友誼最終輸給現實的慨歎,可不是那樣的,我知道。

 

「那麼真正的結局是什麼呢,勳爵?」

福爾摩斯勳爵把菸斗扔在長椅的另一端,任它兀自冒著白煙。他站起身,手裡仍捏著那份貝爾法斯特日報。

「現實是對回憶的不快打擾,不是嗎,馬洛伊先生?」他歎息了一聲,「那麼到現在為止,您是如何看待我對您講述的呢?」他僅僅是挑著眉等待,完全罔顧我的疑惑。

 

「一個高尚紳士和他的朋友,我想?」我好像回到學生時代一樣地手心出了汗,明知答案錯誤卻硬著頭皮發聲,而福爾摩斯勳爵只是勾了勾嘴角,看不出是滿意還是戲謔。

「那這就是您的結局了。」他說著向我抬了抬帽檐,向前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

 

「馬洛伊先生,您還記得上次我問您對王爾德先生的看法嗎,您的答案中規中矩。那麼我會客廳的大門將在三天後為您打開,您如果對現在的結局有什麼不滿,三天後的下午茶時分,第歐根尼恰好會有那麼一個空位。」

他說著,轉身離去,留下我一個人帶著滿腔疑惑枯坐到傍晚時分。

我忖度良久,最終還是決定見好就收,現在為止的收穫足夠我寫出看得過去的文章,而這位令人傾佩的紳士同時也太讓人不安,我回到寓所打算寫下兩個紳士跨越貧富階級的友情。     

 

 

我一進門,房東太太對我說下午時有一個漂亮姑娘給我留下一個包裹,(「那美人一身黑衣,矜持高雅極了!」)我十分肯定她說的正是福爾摩斯勳爵身邊的那位A小姐。把八卦著擠眉弄眼的老太太送出房間,拆開那個整整齊齊的包裹,只看到一疊裝訂在一起的《海濱》雜誌。

我隨手翻了翻,無非是那位諮詢偵探和他的醫生朋友的探險故事。我一向對偵探故事興趣不大,但這次卻被抓住了眼睛。

 

「他幾乎可以算是蘇格蘭場最優秀的一個了,這位雷斯垂德先生……」

「他消瘦,十分具有偵探風範……」

 

這不可能。格裡高利·雷斯垂德應該在法國的日光下盡享天倫,絕不應該出現在當期的偵探故事中。我翻開那一疊雜誌,發現但凡有雷斯垂德出現的段落都被加了標記,而雜誌的邊角被磨得光滑。

我驀然感覺一滴汗水順著脖頸滑下,這不對,肯定是哪裡出錯了。我當然知道就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離這個莫測的故事遠一點是最佳選項,但我還是決定明天就去第歐根尼俱樂部。

就明天。

​─To be continuied

《害群之馬/片段節錄》 

 

經歷過那場未遂的自殺,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生活竟然開始恢復到幾個月前井然有序的樣子。上班下班,睡覺吃飯。他的內心仿佛平靜如一灘不會泛起漣漪的死水。

他漸漸忘記自尋短見,也漸漸忘記了馬路對面那扇無光的窗。直到耶誕節來臨——這通常意味著宿醉和假期,以及在皚皚白雪下無處躲藏的孤獨。英國駐柏林領事館習慣於在平安夜舉辦一場內部的小型晚會,提供不限量的酒水和少許的法式甜品。令邁克羅夫特本人都感到驚訝的是,他竟不排斥參加這樣的活動,甚至積極配合宴會的採購和佈置。

儘管,他從白廳時代開始就被同事們戲稱為「冰人」,但出色的社交技巧往往不會讓他成為一個掃興的人。

 

真正令人掃興的或許是他們的司機,格里高利·雷斯垂德。

邁克羅夫特站在宴會廳距離雷斯垂德最遠的位置,偶爾越過人群看向站在另一個角落的他。他似乎更喜歡一個人站著。這個晚上有四位年輕女士找他聊天,而他只與其中的一位碰了杯。邁克羅夫特懷疑他是否曾喝下一口雞尾酒,否則當酒缸裡五顏六色的液體被不斷倒入的伏特加沖淡時,他高腳杯中的綠色怎麼會沒有一點變化。

在羅比太太——那個猶太打字員——離開領事館之後,秘書官一直擔心自己會成為不合群名單上的頭號通緝犯。沒想到雷斯垂德的出現掃清了邁克羅夫特對這方面的顧慮。他看起來分明像是一個擅長應付宴會的傢伙,長著一張極具英國人特質的漂亮臉蛋,但他顯然不願意讓別人欣賞這一點。邁克羅夫特自顧自地想。二十年前這個男人一定是女孩們在舞會上爭搶的對象——當然,他並不是想說,如今格里高利眼裡帶著的滄桑沒有讓他變得更加迷人。

迷人。不。秘書命令自己停止這樣的想法。

邁克羅夫特沒能一直在意那位專職司機,更多時候他需要將注意力留給身邊的領事。不知不覺中,他忘記自己喝下了幾杯酒。直到酒會上剩下的大部分人開始不省人事,秘書官用自己殘存的理智命令馬丁把領事扶回他的房間。「祝大家聖誕快樂。」他試著以這樣的方式宣布晚會結束,可沒人理會他。邁克羅夫特搖了搖頭。

在他準備離開時,他看見了站在門廊下的格里高利·雷斯垂德。

他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我正找你。」秘書官說道,吃力地跨過在地上睡著的約翰。「抱歉,久等了。」他開始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喝下最後那杯威士卡。

「這是我的工作。」雷斯垂德扶起鼻樑上滑下的眼鏡。他今天穿著一套熨燙整齊的西裝,顏色有些陳舊,模樣像極了柏林街頭會出現的七千位間諜之一。「走嗎,先生?」

邁克羅夫特點點頭。「今晚過得如何?」當兩人並肩走進柏林的黑夜時,秘書官問道。

「您呢?」他沒有回答邁克羅夫特的問題。

 

邁克羅夫特也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抿起一個醉醺醺的微笑。他走在前面,呼出的白霧散在身後的冷風中,而鼻息間的熱火混著濃烈的酒氣,在這樣凜冽的寒夜裡亦絲毫沒有削減。他忽視雷斯垂德為他打開的汽車後門,自己坐進了副駕駛室的位置。

路上,他一反常態地哼起了歌,調子像是三十年代在劍橋流行的爵士。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喝醉了,卻沒有任何收斂的意思。半小時後,當黑色的小汽車在英占區邊緣的那幢小樓停下,邁克羅夫特邀請雷斯垂德上樓再喝一杯,表示他有一瓶上好的紅酒需要與人分享。「為感謝你過去一個月來的工作。」外交官掛在車門上,探著頭對車內的司機說道。可他還沒等雷斯垂德回答,轉身就一個趔趄倒在雪地裡。

 

「見鬼。」朦朧之中,他聽見一聲咒罵。「如果我可以把這一幕拍下來……」

最終邁克羅夫特還是被扛上了樓。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倚靠在誰的肩膀上。好像有一雙手在撫摸他——只是很輕微的觸感。隔著冬季厚重的布料,從大腿到前胸。「先生,您的鑰匙在哪?」他的臉頰被輕輕拍打,「先生?」外交官甩了甩他沉重的腦袋,醒來時眼前的皮手套讓他想起了白廳,那股冬天散發在辦公室內的沉重皮革氣味。

「呃。」邁克羅夫特試著自己站穩,但失敗了。「在這。」他捂住自己的心。

終於,他讓雷斯垂德找到了自己藏在西裝內袋的那把鑰匙。他們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當可憐的司機試圖在昏暗之中打開門鎖,邁克羅夫特可以感覺到他喘出的熱氣拍在他臉頰上。聞起來像菸草,廉價香皂,像新鮮的酒精。幾分鐘過去,門依然沒有被打開,雷斯垂德的氣聲也愈發沉重起來。

「我來。」邁克羅夫特從司機先生手中奪過鑰匙,只一下就打開了屋門。

他和雷斯垂德互相支撐在門前,穿堂風透過沒有關閉的懸窗向樓道襲來。風中清晰可辨的濕氣滲進他的脖頸,化作實在的冰涼。

沉默中,他們僵持了幾秒。「晚安,福爾摩斯先生。」司機最後說道,從外交官身上抽出自己的手。

 

 

在雷斯垂德準備離開時,邁克羅夫特沒有預兆地抓住男人。他摘下那副歪歪的眼鏡,湊上前吻住司機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那嘗起來像夏天清冽的泉水,帶著石頭般頑固的味道,邁克羅夫特想。然後過了不知道多久,當雷斯垂德終於開始毫無熱情地回應他,外交官的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間,另一只手從男人的後褲腰拔出一把便攜左輪槍。


─To be continuied

《Liar/片斷節錄》 

這是1986年春寒料峭的2月,因為一場足球決賽,街上每間酒吧甚至餐館都擠滿了觀看直播的球迷,邁克羅夫特從圖書館一路步行至此已疲憊不堪,羊毛大衣吸足了雨水,沉甸甸地壓在肩上,他沒抱什麼希望地推開又一扇玻璃門。

「沒有空位了,別杵在這兒擋路。」

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一個男侍應才匆匆路過扔下這句話。他高舉著一托盤啤酒,一邊嘟囔一邊擠過他身邊,邁克羅夫特攔下了他。

「我不在乎看不看得到螢幕,也不在乎和哪一支球隊的坐在一起——站著也可以,我只想找個暖和的地方,再點些吃的。」

男侍應被人攔在半道,沒好氣地轉過臉來瞪他。邁克羅夫特不可避免地看見他擦著深色眼影,還描了粗黑的眼線。當然,你不能因為一個男人畫了眼妝就斷定他是同性戀,畢竟這是個強調無性別差異的年代,奇裝異服和朋克打扮是潮流,但這裡是蘇豪區,這間酒吧是街尾最後一間,隱蔽、老舊、屋裡還一個女人都沒有。而男侍應打量著這位頭髮上不斷滴下水珠的來客,從他的目光裡明白他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也明白他不是什麼天真傻氣的意外闖入者,於是他放下手上的托盤。

 

「好吧,我再看看。」

他說著返身擠進人群,穿過桌椅和皮靴組成的礁石,像條久經考驗的魚兒一樣環遊了整整一圈,最後回到門口。

「角落裡還能塞下一個人,來,跟緊我。」

邁克羅夫特跟著他走下木製台階,瞬間就被鼎沸的人潮吞沒了。空氣裡混雜著酒精味兒,汗液刺鼻的氨水味兒,還有球迷們畫在臉上的隊旗散發出的油彩味兒。男侍應領著他在人群中穿梭,他們奮力擠出的那點兒縫隙沒幾秒就會被重新填滿。邁克羅夫特只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他不斷推開新的攔路的障礙,視線裡唯一不變的是男侍應的後腰,他有著細而柔韌的腰肢,扭起來像海蛇,踮起腳時小腹繃緊,肌肉起伏的輪廓隱約可見。

他們最後停在吧檯邊緣一個小角落,這裡是整間酒吧唯一看不見電視螢幕的地方,邁克羅夫特在三腳高凳上坐下,脫掉溼答答的外衣,男侍應從吧檯後拿出菜單遞到他手裡。

這一整天邁克羅夫特都泡在圖書館查閱文獻,只在清晨吃過一小把櫻桃,還沒攝政公園裡的鴿子吃得多。但在一片拍桌跺腳的嘈雜中,點單也成了件難事,話剛一出口,就像水珠滴上燒紅的鐵板,瞬間便消散在空氣中。他們徒勞地衝對方比劃了半天,最後男侍應一把拽過他的衣領。

「我說,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麵包了,先生!」

他湊到他耳邊大喊,剛才邁克羅夫特無論說什麼他都是以這一句作為回答,現在他的客人才終於聽明白。

 

「那你何必給我菜單?」邁克羅夫特故意反問,男侍應白了他一眼,奪過他手中那張扔進吧檯裡。

「你看上去很餓,逗你玩的。」

他笑出半顆虎牙的樣子和他瞪圓的雙眼一樣好看,邁克羅夫特一時分心,不確定自己腰上是不是被摸了一把。

這家酒吧看來是義大利人所開,因為男侍應往返幾次,不僅給他送上水和麵包,還有橄欖油、黑醋和一碟醃漬的去核橄欖。阿森納又進一球時人群裡同時爆發出歡呼和咒罵,酒瓶碎裂的刺耳聲響都被淹沒,邁克羅夫特充耳不聞地吃他的晚餐。這時男侍應第三次走過來,氣呼呼地邊揉眼睛邊咒罵。他被潑了滿臉啤酒,衣襟濕了一片,眼妝慘不忍睹。見他扯開領結,打算拽起衣領去擦臉,邁克羅夫特鬼使神差地拿出自己的手帕,遞了過去。

幾十年後,在邁克羅夫特看到那枚婚戒的年代,三件套西裝和絲質手帕因為足夠古老,已重新成為潮流。但在崇尚廉價布料、極簡風、和未來主義的叛逆的1980,在烏煙瘴氣、充斥著鉚釘皮靴的地下同性戀酒吧裡,口袋巾只會讓你像個傻瓜。邁克羅夫特幾乎立刻就後悔了。

男侍應倒沒拒絕,他擦去可笑的眼妝,然後將手帕塞回邁克羅夫特左胸的口袋裡,既沒有特意奚落,也沒有特別感謝。但這一次,邁克羅夫特十分確定對方真的在他身上摸了一把。男侍應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衝他眨一眨眼便轉身離開,腰線被修身馬甲勾勒得過分好看。他擠過人群走向後廚房,路上有人想占他便宜,被他反捏住手腕踹了屁股。最後他給邁克羅夫特端回半碗熱湯。

「就剩這麼點兒了。」他解釋道,「不然我只能請你喝刷鍋水了。」

他靠在吧檯上,就在邁克羅夫特正對面,用一只手托著下巴看他蘸著熱湯吃麵包。吧檯的老木桌連木縫裡都透出一股啤酒花味兒,而邁克羅夫特在那上面喝洋蔥湯,男侍應在他被胡椒粒嗆得咳嗽時幸災樂禍地笑,笑完舔一舔唇,好像這樣就能幫他舔乾淨嘴角。

「我叫格里戈·雷斯垂德,」他終於說,「你呢?」

「邁克羅夫特。」

「這是我聽過最有誠意的假名。」雷斯垂德評價道,邁克羅夫特笑了。

「謝謝,不過這就是我的本名。福爾摩斯或者邁克羅夫特,你只有兩個選擇。」

雷斯垂德皺著眉頭努力抉擇了半天,最後屈服了。

「還是邁克羅夫特好點,福爾摩斯聽起來像個伯爵什麼的。」他說完又警覺地瞪圓眼睛,「你不是吧?」

邁克羅夫特好笑地搖搖頭,雷斯垂德也笑了,他傾身過來,低下頭吃掉邁克羅夫特手上最後一點麵包,然後抬眼問他,「還要嗎?」

他們距離彼此毫無必要地近,邁克羅夫特剛才喝下去的胡椒這時才真正起了反應,他感到胃部升起一團燥熱。

「不了,謝謝。」他喃喃說,而雷斯垂德又湊近了些。

「那買單嗎,先生?」

他有一雙深棕色的眼睛,擦掉眼妝後睫毛不再像蒼蠅腿似的黏在一起,看起來竟比化了妝時更長、更卷翹,邁克羅夫特深吸一口氣,從錢夾裡抽出最後一張紙鈔。

「我只有十鎊,」他說,「夠喝到你下班嗎?」

雷斯垂德從他手上抽走那張紙票,得意地笑了。

「我一個小時後下班,但你只能喝黑啤酒,因為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我們還得留些錢開房。」

邁克羅夫特對黑啤酒倒是沒什麼意見,他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球賽呢,你不打算看完?」

雷斯垂德甚至沒回頭看一眼電視螢幕。

「阿森納肯定會贏的,我不用看也知道。」

他錯了,但最終又對了,球賽以平局收場,阿森納贏在加時賽。但這些雷斯垂德不會知道,當他的球隊在百年華誕之際拿下冠軍獎盃時,他正叼著一根菸,靠在牆紙斑駁的牆壁上,看邁克羅夫特掏出身上僅剩的幾枚硬幣付房錢。房間在三樓,一走出電梯菱形的推拉門,他們就在走廊上吻到了一起,雷斯垂德把菸頭摁熄在不知哪扇門上,邁克羅夫特一邊吮咬他的嘴唇,一邊準確無誤地將鑰匙插進鎖眼。

他們跌跌撞撞衝進房裡,邊脫對方的外套邊踢上房門,期間舌頭沒有分開過半秒。邁克羅夫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這種只收現金的破舊旅店和陌生人開房過夜,因此不確定此刻席捲全身的戰慄是來自他正吻著的青年,還是源於對未知的好奇與恐懼。他們的前戲漫長而激烈,像一場戰爭,每一方都試圖壓倒另一方。最終邁克羅夫特任由雷斯垂德將他推倒在床上,趁對方跨坐到他身上時,把一根手指擠進火熱的臀縫。

雷斯垂德的身體僵了一下,從喉嚨裡溢出一聲挫敗的嘟囔。邁克羅夫特翻身將他壓在身下,躋身於他雙腿之間,陷在臀縫中的手摸索到入口,一下子捅進去兩根,雷斯垂德靠地一聲罵了出來。

「第一次?」邁克羅夫特緩慢地用兩指交替擴張,一邊帶著點調笑問,而他身下的人還在梗著脖子逞強。

「你才第一次,老子閱男無數——」

邁克羅夫特沒等他說完就低頭吻住他,另一只手掐著他的脖子,半強迫地逼他張大嘴,接受自己完全的入侵。雷斯垂德在他掌下先是肌肉緊繃,隨著親吻越發深入才慢慢放鬆下來,於是邁克羅夫特開始輕柔地愛撫他,將他們半硬的勃起握在一起套弄,又用沾了前液的手揉捏他胸膛上挺立的深紅。雷斯垂德被他挑逗得情迷意亂,屬於處子的青澀一覽無遺。邁克羅夫特不知道他用酒吧裡那種老練和多少男人調過情,卻十分肯定自己是第一個和他滾上床的。這想法帶來的快感比他想像得還要強烈,他抽出手指,把自己送進他體內。剛擠進去頭部,雷斯垂德就痛得呻吟,額頭青筋暴起,搖著腦袋讓他滾出去。邁克羅夫特壓制住他,一邊吻去他額頭的汗珠,一邊堅定地一插到底。那一瞬間雷斯垂德面容扭曲,疼到叫都叫不出聲,但沒等他緩過氣,邁克羅夫特就克制不住地開始挺動,急躁得像個毛頭小子。


─To be continuied


《終止代碼/片段節錄》

「你有很多種選擇,邁克羅夫特。」那個聲音說。
「英國。」他說,擲地有聲,「我始終選擇英國。」


2015年5月16日

他在淩晨兩點醒來,而他的耳邊就縈繞著這兩句話的餘音。
他們的四周舒適地籠罩著黑暗,沉沉地,濃稠地,像將罪惡調進過於濃密的蜂蜜水再從門縫下流淌入室,漫過地毯將他們簇擁起來。亮白色的窗幔承接著半瓢的月光,在室內的一片靜謐中像漂浮在暗沉海水上的舟,而睡得酣然的雷斯垂德則是唯一安恬的水紋,赤裸著鮮活。
三個小時前他們結束了一場交談,而交談最終以雷斯垂德大笑著被他按進沙發裡告終。
邁克羅夫特不記得自己曾有多少次在深夜醒來,但通常那些「醒來」都並不附加一個「等待」的選項——它們會將他立刻扯進各種渾濁的漩渦中去,而不容忍讓他能有這樣的閒空來睜著眼做這樣漫無邊際的發散。

但此刻只有呼吸,只有體溫,只有那個聲音,提醒著他的存在。
現今以他的位置,已經罕有人能夠問他這個問題,而那個聲音也並非有著邁克羅夫特所熟悉的嗓音。而距離最近的一次關乎選擇的問題也已經是頗久之前的事情,所以這很可能只是他的自問自答。
那是在雷斯垂德的舊西裝,廉價鬚後水在他的寓所安家幾個月之後的一個午夜,性愛之後的腎上腺素讓兩個筋疲力盡的人都失了眠,他的手犁過雷斯垂德汗濕的灰髪,而雷斯垂德半分鐘前才得逞地將這位位高權重的官員塞進了被子。
「當然是因為你帥氣英俊,瀟灑過人,喜歡我的屁股,不會和體育老師亂操,而且,還有錢。」雷斯垂德一邊喘一邊笑,他險勝一著地閃過邁克羅夫特久疏練習的擒拿,給了他一記漂亮的肘擊將他放倒。
邁克羅夫特順勢躺在被子上,往上看著雷斯垂德粗魯地抹了一把臉,笑得開懷。他讓那對微笑著的眸子映進他的視網膜,然後突如其來地,就那麼感性地承認了——他說:「她本不需要死的。」
雷斯垂德正在往他的身邊躺倒,他毛茸茸的腦袋靠近邁克羅夫特的心口。
那位探長的表情放空了一瞬,朝向邁克羅夫特的方向側過臉,隨即而來的那句話嚴肅得可以拿出去兌換商品。他說:「沒錯,這個結局是被選擇的。」
邁克羅夫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因為那是一句實話。他平靜地等待著雷斯垂德之後無論任何的評價,而雷斯垂德卻不知道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他的面容和姿態都隨之緩和下來,並滿意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滑進了旁邊的被子裡,看上去已不准備再繼續多說點什麼。他們就這樣維持著一室的沉寂,久到邁克羅夫特幾乎以為他睡著了。

「她選擇了她的結局,不是你,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良久,雷斯垂德帶著濃厚睡意的鼻音在黑暗中輕聲響起,聲音仿佛是沉在水底的水銀液面,他說,「我也會要求我的。」
而今日的黑暗也如彼時一般濃稠。
他和雷斯垂德,高支棉的床單,經過簡單雕刻的床柱像橫亙在他的手臂和電話之間的天塹。
被吊鐘擺錘反射的一丁點兒微渺的光線時不時地落在電話的按鍵上,映得那個「4」濛濛地亮一下又暗去。像是某個先知在若干年前所作出的、意味深長的隱喻。
於是邁克羅夫特伸出手。


2011年4月11日
「教堂?」他看著那位探長像聞到了什麼腐爛氣息似地微微皺起臉。
邁克羅夫特輕微頷首,他將黑傘從他頭頂微微拿開一些,目光迷離地上抬,直到朦朧的尖頂。直到他的眉毛上也落了細微的雨粒,打出一片濛濛的白:「我經常去教堂懺悔。」他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收回目光重又看向身邊的人,露出一個模模糊糊的、似嘲弄非嘲弄的表情,「……為我的罪過,探長先生。」
「噢,當然了。」雷斯垂德從上到下地將他掃視了一遍,語調有些冷嘲的意味,「你當然應該。貴族的表面文章。」他踏上一級臺階,面無表情地掃落他身周的雨水。
高鼻尖的官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裡面,收起傘用傘尖點著地往裡走去。寬大的石臺上一步一個濡濕的足印。

「那麼,禱告吧,孩子。」
雷斯垂德跪下時,雨聲和神父蒼老慈愛的聲音混合著在空曠的教堂中激出迴響,嗡嗡縈繞,折往不去。這個時間裡,僅有三五零落的信徒跪伏在祈禱凳上虔誠地閉眼。
邁克羅夫特還立著,只是兀自轉動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他沉吟了片刻,將目光向著雷斯垂德投來,那眼瞳裡像是下著全倫敦的雨一般暗沉深黑:「探長,您親眼見過撒旦嗎?」
雷斯垂德忍不住在心裡冷嘲了一下。他歪著頭,撇撇嘴:「未曾有幸。使徒倒是見過不少。」那些自詡為犯罪專家的爛人不少還被他關在倫敦的各大監獄裡。
邁克羅夫特感到自己嘴角的微笑擴大了,他將嘴角緩緩上挑,幾乎是親昵地說道:「那麼你現在就看見了,雷斯垂德。」
然後他開始了他毫無誠意的懺悔。
「願主赦免我的罪。」
官員低沉的嗓音加入在雨水敲打花窗的聲音中,緩慢,徐和,宛如催眠。
雷斯垂德看見這個高大而筆直的官員在他的右邊跪下去,緩慢又優雅地,先單膝而後雙腿,慢慢垂下眼睫將雙手握在胸前。他的嘴角微微上翹,視線狀若虔誠地垂落在地上。
他以此開始—--
「我謀殺了我的妻子,莉莉安娜。而我們十年前即在此締結婚姻。」


​─To be continuied



《在死亡之前/片段節錄一》 


那是一次色誘任務。
具體而言,雷斯垂德不記得他有做出過於出格的舉動,那日他不過是在任務完成後照例忽略長官「不要未經授權進入他的辦公室」的無聊警告,在組織啟動緊急追蹤訊號時躺在長官的黑色長沙發上打盹之外,他保證所有的一切都符合規定。
他連「活著的意義是什麼」都沒問。

門在授權之下開啟,一慣從容而優雅的步伐踏進辦公室。特工左手臂橫在雙眼上,沒費心改變姿勢,他接收到皮鞋磨擦地毯毛料的細微聲響,他的長官深藏不露,能將走路聲掩藏得毫無聲息,那是曾經出過外勤的證據。
腳步停在沙發之前,特工確實期待著長官會說什麼,警告、責難或僅只平靜地要求他離開,他想見到更多面相的邁克羅夫特,他渴望更了解這個高深莫測又大權在握的男人。
男人向他伸出手,動作俐落而迅速地直襲頸側,雷斯垂德在男人觸碰到他之前先一步扣住他的手腕,特工睜開眼,看見灰藍色的瞳孔裡倒映著自己的上身,他眨眼,儲存整個畫面,然後咧開嘴角,「抱歉長官,早知是你的話,我肯定不會動作的。」
這謊言說得拙劣,雷斯垂德不在意此舉會造成邁克羅夫特增加多少對他的殺意,他們都知道危機反射動作如同人類的反射神經,不需經由機械中樞下達指令進行動作,無論反擊的對象是誰。


邁克羅夫特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至自己的手腕,雷斯垂德乾脆地放手,他坐起身,看著他的長官走回辦公桌後方,翻閱桌上的文件。
雷斯垂德盯著批閱成疊公文的邁克羅夫特,「長官,我有沒有說過這次的任務對象喜歡沒毛的男人?」
邁克羅夫特毫無反應。
雷斯垂德不在意,自顧自地說,「當他綁著我的手,趴在我的腿間抬頭,那個角度有點像你。」
「然後,我勃起了。」
「陰莖差點打到他的臉。」
「他笑著撫摸它,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特工的聲音愈來愈低,帶著黑暗的誘惑。
「他們在任務前加強了自律神經系統傳達的訊號,感覺比以前更強烈,我叫了,當他操進來的時候。」鋼筆滑過電子文件的聲音沙沙作響。
「他喜歡背後式,我看不到他的臉,一直忍耐著不要反擊。」
「接著他將我翻過來,讓我的腿架在他的肩膀上,我往下看,那個角度很像你。」特工舔了一下嘴角,彷彿在回味。
「所以我射了,尖叫著高潮,差點叫成你的名字。」

邁克羅夫特的鋼筆停了。
評估的視線終於從文件落在特工身上,雷斯垂德已然解開褲頭,當著邁克羅夫特的面半褪下西裝褲和內褲,露出硬挺的下身,他的下體乾淨得沒有一絲毛髮。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長官。」特工單手握住自己的陰莖,禮貌地問。
邁克羅夫特的鋼筆轉了一圈,「不行。」

特工最後叫了「長官」,不只是在高潮的時候。 
這似乎成為一種潛規則。
特工會在色誘任務後硬著來找他的長官,在邁克羅夫特默許的視線下自瀆,那像一個遊戲,雷斯垂德硬拉著他的長官玩一場看不到終點的禁忌遊戲,邁克羅夫特不知何故允諾了參與。


鉑金鋼筆轉了一圈,灰藍色的眼眸裡映著剛呈核的任務報告。
特工率性瀟灑的形象躍然紙上,邁克羅夫特想的卻是特工經過喉間噴薄而出的熱情,是特工浸潤在高潮裡失神的眼睛。

原本只是測試仿生人對情慾的感受度,想知道仿生人對於此種經年不變的舉動能夠樂此不疲到什麼程度,直到邁克羅夫特在副官的驚訝的目光下拒絕了派遣雷斯垂德執行色誘任務。
他想避免什麼,只有自己清楚。

那天晚上,邁克羅夫特做了夢。
夢裡的特工對著他自瀆,接著,特工跪趴在地張開雙腿,單手撐在地毯上,另一手的食指與中指並攏,進出自己的臀穴,他看見特工逐漸繃緊了身體,喘息與呻吟愈來愈大,最後,特工抽搐了一下,下身噴出大量的液體。
特工的眼裡只映著一個人的身影,只叫出一個人的名字。
他在棕眸裡迎來晨光。



邁克羅夫特醒的時候,特工就坐在他的窗台邊,隨興地打招呼,「早安,長官。你需要我的服務嗎?」
絲被隨著最高指揮官起身的動作滑下肩膀,蓋在腰間,邁克羅夫特盯著硬挺的下身,沉默一會,「需要。」
當雷斯垂德跪在地毯上,將體液從邁克羅夫特的身體裡吸出來,最高指揮官盯著那頭燦銀髮色,漠然地想,研發部門把他教得太好。

「你確定只要這樣?」
邁克羅夫特清楚記得自己要求科學家做出什麼設定,那是個誘使別人答應的假設性語法,現在,他將親自體會他的作品成效。
雷斯垂德趴跪在地毯上,雙腿大開,肩膀壓在地毯上,雙手各握住一側臀瓣,向左右扳開,他側轉過頭,低笑一聲,「進來,長官。我就是你的。」


他接受了蛇的誘引,品嚐了罪惡。
邁克羅夫特扶著特工的腰,狠狠地將自己撞進了特工的體內。仿生特工的身體相當溫暖,內建的腸道緊緊包裹著他,他壓低身體,在特工耳旁低語,「我授權你叫我的名字。」

一句話,特工繃緊了身體,體液瞬間噴濺得到處都是,特工梗著通紅的脖子,從喉間嘶啞而出的吶喊熱得能夠焚燒整個地獄,最高指揮官感覺到身下特工與自己連接的部份受到了震動,他從沒那麼貼近過什麼人,聽見字句從對方身體發出來的隆隆震響,他幾乎是耳鳴了,連音紋都失真,一切像透過長年籠罩倫敦的霧靄,感官與觸覺變得毫不真切,他看不清雙手,只感覺到身下溫熱的、逐漸絞緊的身體,他闔上眼睛,發現自己失去重組記憶宮殿的能力。
那感覺像回到過去,回到人類未開化的、沒有文明沒有歷史的過去,只靠直覺和野性生存,一陣細微的恐慌猛地竄上來,他不能丟棄他賴以維生的大腦,不能喪失知識與判斷力,他需要文字,需要文明,他只適合生活在—--

忽然間,「邁——邁克羅夫特!」
一槌定音的鐘響敲在耳膜上,每一個音節都清晰可辨。

他重回未來。


 

《在死亡之前/片段節錄二》

雷斯垂德再次睜開眼,一個穿著宛若死神的男人正站在背光處,倚著他的傘柄,漫不經心地說,「讓瘦弱者先跑實在太不智了,士兵。」

雷斯垂德第一時間知道自己不在地獄,惋惜悄悄滑過一瞬,他的手腳分別被四條鋼鍊所束縛,周身環境幽暗陰冷,他試圖瞇起眼辨認他的敵人,男人所站的位置精巧地落在他最難集中視線焦點的地方,他無法辨認對方的臉,但毫無情感起伏的聲調立刻讓他知道自己落入誰的手中。

「她是一個女孩!」雷斯垂德禁不住反唇相譏,「想必程序沒教你什麼是女士優先。」

「這種態度對你的立場毫無幫助。」男人換了姿勢以改變身體的重心,「一個女孩就讓你上勾,讓我不禁懷疑人類反叛軍的智商水平。」

雷斯垂德拉扯著鎖在手腕上的鋼鍊,金屬的碰撞聲在陰森的地牢裡異常清脆,「如果你不懂情感,你就不能成為人類。」

「這是抽換詞面的概念,士兵。」男人的聲線意外地很乾淨,如清澈見底的流水,「成為人類從來不是我們的願望。」

「那麼看看你自己,仿生人先生。」雷斯垂德的喉嚨又乾又癢,搔得他想咳嗽,「三件式西裝、雨傘,也許還有手帕?我說對了?」他重重咳了一聲,費力地說,「你的打扮毫無必要,你扮成一個人,為什麼?為了不想成為人類?」

「社會化,我們的程式的確包含你們毫無用處的價值觀。」男人向雷斯垂德走近幾步,近得整個人幾乎要貼上雷斯垂德,男人蒼藍色的雙眸如無機質的礦石,雷斯垂德屏住氣息,試圖將身體往後凹,他粗魯地問,「做什麼?」

「他們說,這次我們抓到人類反叛軍的首領。」男人平淡地說,「你是嗎,士兵?」

雷斯垂德粗聲說道,「說不是你們就會放我走嗎?」

「不可能。」

「那有什麼差別?」

 

男人沉默地看他,被那雙毫無感情的藍眸直盯著看,即便是經歷大風大浪的反叛軍領袖也忍不住移開視線,他別過頭,用力拉扯鋼鍊,「隨你們處置。」

「你在拖延時間。」男人聲音裡的情緒像是早該料到,雷斯垂德心頭一震,他慢騰騰地回頭,「說得像你瞭解人類。」

「沒人比我更了解。」男人的嘴角似乎在笑,彎起極其輕微的弧度,「你剛問了差別。差別是刑求的程度和方法,人類很脆弱,還有無聊的道德觀。」

「放馬過來。」雷斯垂德勾起一抹笑,神情透出不顧一切的狠勁,他不怕威脅,他早有心理準備。

男人盯著他半晌,平靜地說,「等著瞧。」

 

 

從醒來那天開始算起,雷斯垂德不記得自己究竟被關了幾日,只知道待在地牢的時間長到他幾乎要反省自己的愚蠢,仿生人懂得太多傷害人的方法,電擊、鞭打或刑求,但肉體的疼痛不是真的疼,那些都可以忍受。

直到,那個男人重回牢籠。

「決定放我走了嗎?」多日未進食讓他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雷斯垂德的聲音又乾又啞,多說一句話就如刀刃剜過喉嚨,喉頭燒燙得如赤腳踏在沙漠上的刺痛灼熱。但雷斯垂德不會屈服,如果那個男人知道他曾經歷過什麼,就會知道疼痛不過是再三提醒他保持理智,那向來不是難題。

 

男人興致盎然地勾起一邊的唇角,薄唇顯得更薄更殘酷,「如果你能撐過,我們會相信你什麼都不知道。」他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蹲在雷斯垂德身前,動手拆卸囚犯的皮帶。

 

「幹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讓雷斯垂德繃緊神經,他用力扭腰想阻礙男人的舉動,男人單用一隻手握牢他的腰,雷斯垂德的雙腳被鍊,掙扎無效,原先破舊的褲子被男人扯開,赤裸的下身頓時展現在陌生人面前。

「我之前說過,人類很脆弱。」男人一手撫摸人類的下體,一手仍扣在他腰上,撫摸的手勢輕柔如羽毛般撩過他最敏感的皮膚,陰莖微微顫抖,男人仰起頭看著雷斯垂德,「我看得出來你在抗拒什麼。」

「走開!」雷斯垂德繃緊膝蓋,眼睛幾乎要紅了,當男人的手往後放在他的臀部上,試探性地朝他的臀穴伸入一指,恐慌終於蔓延出鎮靜的面具。

「你的反應——」男人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他傾近雷斯垂德耳側,悄聲說,「你不是第一次吧。」

 

雷斯垂德忽然用頭撞擊對方側臉,男人在最後一刻後退,雷斯垂德的攻擊撲空,束縛他四肢的鋼鍊反而適當地阻遏他傾跌的力道,金屬聲在陰冷的囚穴裡激烈碰撞,「走開!」他瞪著男人,惡狠狠地威脅,「否則我保證打斷你自以為是的鼻樑!」

 

男人無視他的威脅,露出如惡魔般的微笑,「熬過這些,你就可以離開這裡。」

「我憑什麼相信你!」雷斯垂德在怒吼之後猛然打了哆嗦,這裡的囚牢故意仿效人類的歷史,建在又陰又冷的地方,他瞪著男人,希望自己可以為反叛軍爭取更多的時間,人類需要自由,仿生人需要被毀滅。

「因為你沒有選擇。」

 

男人走近了他,半蹲在他身前,在雷斯垂德抗議的前一刻,男人微仰頭,輕聲說,「但你可以選擇只有我,或你不認識的其它三個人。」雷斯垂德惡狠狠地在男人臉上吐了口唾液,男人平靜地擦掉它,「或者,你可以選擇招認你們最大的據點。」

 

雷斯垂德的胸膛劇烈起伏,兩個人雙雙對視,男人似乎還要再說什麼,雷斯垂德猛然打斷他,「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隨你!」

 

男人不意外他的拒絕,他蹲下身固定雷斯垂德的腰腹,指節毫不客氣地探入臀穴,反叛軍首領痛罵幾聲粗話,扭著腰想擺脫侵犯,但男人毫不給他機會,指節毫無預警地開始進行擴張,左手從雷斯垂德的陰囊撫握著他的下體,雷斯垂德猛然抽氣,男人頓時從他的下體間抬頭,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彷彿他意不在羞辱,而在取悅。

─To be continui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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