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Überqueren 

by Calix

「你過界了,你打破了我們的共識。」

掙開男人的懷抱,擁有一頭赤褐髮色的巫師兀自走近窗邊,蚊蚋般的低聲似感嘆,更似呢喃。
「驕傲的阿不思,我們從沒有共識。」
被揶揄的鄧不利多猛地轉身,直勾勾迎上葛林戴華德的目光,這一回一字一頓,語氣再肯定不過,「你不該出現在霍格華茲,請你離開,別再對我的學生出手。」


直白的拒絕讓那雙異色的眸瞳變得深邃,幾乎燙人的灼熱視線之於鄧不利多可謂毫不陌生,但也談不上熟悉。
多年以前,尚且青澀的兩人在高錐客洞相遇,共同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即使時至今日,鄧不利多也不得不承認那是他一生中最鮮活而生氣勃勃的記憶,既如夏花璀璨妖冶,也如秋葉蕭瑟寂靜。

隨後發生的悲劇注定兩人的分道揚鑣,曾經緊密依存的靈魂就此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直到一次許是意外,又許是刻意的安排,兩人斷斷續續地恢復聯繫,以信件、私會和交疊的肉體維持無可定義的關係,有默契地不談過往,不關切現況、未來或理想,彷彿只要穿上衣服離開床榻一切便回歸正軌,惡名昭彰的黑巫師不曾涉足英國,霍格華茲的變形學教授也從未縱容任何人一次又一次換著花樣打斷自己的原訂計畫,就為了與之見上一面。
這段關係不論何時何地,均奠定於葛林戴華德對於更偉大利益的追尋,和鄧不利多的半推半就,直到葛林戴華德的試探終是觸及了鄧不利多的逆鱗。


於是,造就了此時的景況。


鋪天蓋地的沉默蔓延開來,僅餘下壁爐中柴火燃燒的聲響。
被下了驅逐令的黑巫師半坐半靠在鄧不利多堆滿書籍和文件的實木書桌,垂下眉眼,盯著仍殘有男人餘溫的手掌。
最末,葛林戴華德離開前一句話也沒說,一如其任性而恣意的造訪。


 

不論是父母及亞蕊安娜的逝世,或是蓋勒及阿波佛的相繼離去,長久以來,鄧不利多總是被留在原地的那一個。
除去被大眾推崇的強大法力和淵博學識,從少年到中年,不短的時間裡,鄧不利多成長最多的部分便屬如何調適又一次被拋下時的低潮,假忙碌之名,以微笑為面具,不再像個徬徨的孩子惴惴不安。

 


意外的插曲後轉眼便過去一週。
鄧不利多費了一番功夫確保當時被葛林戴華德利用的孩子忘掉一切,也沒有可能被退學風險。
其餘備課、授課、參加會議,沈浸於書堆的枯燥日子仍舊如昔,僅在進入夢鄉後,方才允許自己憶及那張狂傲的面孔,懷念每一個或溫馨或繾綣的擁抱。


鄧不利多在一個格外真實、甜膩得險些窒息的熱吻中醒來。
蓋勒!
猛地睜眼,惺忪的藍眸倒映出算不上熟悉的絲質帷帳,混沌的腦袋停頓良久,方才吁出一口長氣,一聲揉合了惆悵和自嘲的輕笑不受控制地溢出嘴角。
好半晌,昨日才順利發表論文的變形學教授慢悠悠地憶起今天是毋須早起的週末,這也是為什麼鄧不利多選擇在途中的旅館駐足,而非直接回到被譽為最安全處所的霍格華茲。


他得喘口氣,暫時逃離那些壓在肩頭的無形責任。

踩著柔軟的羊毛拖鞋,洗漱完畢的鄧不利多尚未來得及在桌邊的椅子坐下,便聞男聲無預警地響起,「早安,睡得可好?」
「蓋勒?」
循聲望去,眸底隨之倒映出一身黑衣裝扮的葛林戴華德。


鄧不利多肯定清醒後沒有察覺絲毫魔法波動,唯一的可能即是男人在自己入睡後戒心最低的凌晨時分溜進這間裝潢或許華貴,防備能力卻堪憂的旅館。
兩人不歡而散不過數日,依照過往的經驗,鄧不利多沒想到向來自負驕傲的黑巫師會這麼快再次拜訪。

「你來做什麼?我上次已經說的很清唔……」

話還沒說完,仍穿著睡袍的鄧不利多就讓巨大的力道掀飛而起,不及反應便被無形的力量懸空固定在牆面。
望向踩著標誌性優雅步伐迫近的始作俑者,下顎隨即落入男人只用於執魔杖的手,「來操你。」貼得極近的唇瓣無可避免殘下若有似無的觸感。

「親愛的阿不思,我得承認我錯了,我們之間確實有共識,肉體上的共識。」
相較正式的馬甲西裝,長袍確實毫無防備,不過轉眼間,雪白睡袍下便探入一隻四處遊移的手掌。
男性總被視為情慾的俘虜,精通再多法術的巫師同樣無可免俗。
抵擋不了男人嫻熟的撩撥,受制於人的鄧不利多索性闔上雙眼,本能地仰起頸項,呼息益發灼熱。

「期待嗎,阿不思?」
「你倒是毫不掩飾你的期待。」垂眸掃過男人掩不住任何反應的褲襠,褐髮的巫師出語帶揶揄。
「我不該如此嗎?」
「放過你靈活的嘴皮吧,我沒這個心情。」
重新取回自由的教授拂去衣襬的皺褶,手一揚讓窗簾全數拉上,屋內的亮度驟然暗下不少,本就曖昧的氛圍在暈黃燭光的映照下更加旖旎,卻不影響鄧不利多強硬的態度。

「不,你會改變心意。」
靠坐在窗緣邊,鄧不利多慢條斯地交疊雙腿,放任又一次挨近的男人沿著喉間的突起一路向上,直至吻上嘴角。
即便不願承認,但堵在胸口無可言喻的鬱悶確實因此消散不少。
「現在如何?」
綿延的碎吻一個接一個落下,一開始只是試探一般的觸碰,隨後由淺而深,入侵的舌尖在濕熱的口腔內大肆翻攪,空氣被掠奪的不適讓鄧不利多發出一聲悶哼。


猛地推開得寸進尺的葛林戴華德,這一回,鄧不利多主動吻上男人那對因為震驚而半啟的唇瓣,連啃帶咬,參雜了血氣的吻洩憤意味濃厚。

 


「火氣十足吶。」
以指腹蹭過濕潤的下唇,黑巫師顯然毫不在意隱隱作痛的新鮮傷口。
「這可不是道歉該有的態度。」
鄧不利多衝葛林戴華德昂了昂下頷,藏在眼睫下的藍眸讀不出情緒,「現在,何不給我看看你的誠意?」

直勾勾盯著的一件件扯落衣衫的男人,鄧不利多牽起的嘴角顯出幾分愉悅,「需要我的協助嗎?」
「如果是咒語就算了。」

眼見葛林戴華德嫌棄地撇了撇嘴,鄧不利多的長袍卻在同時間不翼而飛。

主導權易主不過一瞬間,渾身赤裸的褐髮巫師也不惱,反倒讓不講理的男人逗笑了,「雙重標準,哼?」
「適當反抗才有情趣,不是嗎?」
「是了,偉大的葛林戴華德總是有他的理由唔……」配合地擁上黑巫師的頸項,兩人隔著一個呼吸的距離對視不過一秒,磁石般相互吸引的唇舌便理所當然地找著了歸宿,曖昧的吟嚀無疑是上好的催情劑。

 


背脊貼著牆面,鄧不利多只覺得留有地鐵圖疤痕的那條腿被拉高,幾乎是同時間,葛林戴華德那存在感十足的脹大便蠻橫地擠進狹窄的臀縫。
「唔你——」
不經緩衝的入侵帶來強烈疼痛,鄧不利多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低喘,滿腹的抗議便讓體內更加深入的肉刃打斷。
「你這,混蛋。」
鮮有地爆出粗口,顧不上維持禮教的褐髮巫師咬著牙,泛起水霧的藍眸彷彿泫然欲泣,下意識用力的手指在男人背部留下數道紅痕。

「就是這樣,看著我,一直看著我……」
男聲響起的同時,已經埋進一半的熱燙性器徹底將鄧不利多貫穿。


霎那間,尖叫脫口而出。
然而鄧不利多花費了一秒鐘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如金魚般無謂地張著嘴,喉間的嗚咽不透分毫。

舌尖舔過乾澀的下唇,清楚如何讓自己好過的褐髮教授顧不上多說,忙迭哆嗦著調整吐納,盡可能放鬆自己緊繃的身體。


然而未待緊緻的內壁完全適應,蛇信般的嗓音便又一次舔過鄧不利多的鼓膜,以喑啞的聲線勾勒出男人下流的想望,「知道嗎阿不思……我有一個願望是闖進你的課堂,把你摁在教室前的講桌上,當著那些臭小鬼的面狠狠操弄。」

「真是出息的願望呢。」
最開始的不適逐漸退去,好不容易緩過氣的鄧不利多睨了葛林戴華德一眼,似嘲諷也似揶揄的感嘆毫無意外地換來身下一記重頂。


理智因為隨之飛竄的歡愉而陷入迷濛,鄧不利多喘著氣,在意識模糊之際,只聽黑巫師又接著說下去,「那些臭小鬼嚇壞了,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受人尊敬的鄧不利多教授沈浸在情慾時非常美麗,超過一半的學生都因為你勃起,而你眼中只有我。」
聞言,在幻想故事中扮演主角的鄧不利多簡直哭笑不得,「唔、我管不住你胡思亂想的腦袋,但放過我的學嗯……」
未完的抱怨又一次讓小心眼的葛林戴華德打斷,鄧不利多只能順著男人的示意,就著性器嵌合的狀態換了一個俯趴的姿勢。


少了視覺,其餘感官便隨之放到最大。
鄧不利多只覺得散發熱度的肉體益發貼近,隨後帶著潮氣的柔軟觸感便如雨點般地落在肩胛的突起,突然,毫無預警的清脆拍擊聲響起。
迷失在情慾流沙的的巫師驟然一頓,怠工的腦袋片刻才因為臀肉傳來的火辣刺痛而被迫轉動,然而不等鄧不利多有所反應,原先在穴口處淺淺摩挲的性器又猛地撞到深處,驚呼脫口而出。

「爽嗎?」
接二連三的刺激讓內壁本能地絞緊正在體內逞兇的物事,過分強烈的快感將淚光逼出眼角,霍格華茲的教授嗚咽著呻吟著,瘋狂擺動的腰胯就是鄧不利多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掙扎多一些,亦是迎合多一些。
「啊、啊不行了……要唔——……」


「射吧,我們一起……」
熟悉的氣息撲在敏感的後頸,鄧不利多一哆嗦,匯聚在鼓脹囊袋內的熱流便迫不及待地噴射而出,幾乎是同時間,屬於黑巫師的精液盡數灑進甬道深處,燙得內壁又是一陣收縮。

 


「別壓著我。」
高潮後的餘韻剛過,鄧不利多便毫不留情地將葛林戴華德推開,就是仍透著情慾氣味的沙啞聲線也掩不了藍眸之中不容反駁的強硬,「目的達到了,現在請你離開。」

頂著一頭因為性愛而散亂的白髮,被下了逐客令的黑巫師滿臉錯愕,「但是阿爾——」
「我還沒原諒你,蓋勒。」
簡短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勝過一切堂而皇之的理由。


傻杵了半晌,確定自己沒有可能再次獲得鄧不利多關注的葛林戴華德終是頹下雙肩,一聲不吭安靜著衣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就是黑巫師的衣物配件再複雜,也有穿戴妥當的時候。
再也沒有理由多做停留,葛林戴華德瞪著正揮舞魔杖將房間恢復原狀的褐髮巫師,眼底寫著控訴。

「再見。」
葛林戴華德滿腔的委屈和憤慨這才稍加成型,又憑一個僅擦過嘴角的道別吻,登時雲消霧散。
咬牙切齒地吻上鄧不利多那對微腫的唇瓣,白髮的黑巫師在消影離去前仍在發牢騷,「阿不思,你這狡猾的傢伙!」

Marshall swindle 

by 生如初見

「暴暴吞!」巨大的石塊從不遠處向下滾落,激起一路的塵土。

「嚗嚗消!」藍光打在石塊上,石塊猛然爆裂。

「熔熔沸!」紅光突起,如一道炙烈的岩漿。

「噴噴障!」岩漿行進的速度陡然下降,淌在草地上。

「嘶嘶退!」

「水水噴!」

一道紅光,一道白光,一道藍光,交錯的幾十道魔咒均被一一抵銷,阿不思握著魔杖,發出一道水柱將對方魔杖上的火焰澆熄,他的汗水透濕整件衣衫,站在對面的男人金髮蓬亂,也是萬分狼狽。

他們各自的手下還在遠處鬥爭,阿不思沒有心思去管他們,他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葛林戴華德,只有勝了對方,才能阻止他。

「我從來沒把手伸到英國去。你知道為什麼。」經過幾十次的對戰,一代黑魔王終於出聲,不是平常說服信眾那種時而慷慨激昂時而魅惑人心的調子,反倒有幾分沉肅的意味,那幾乎像是在立誓的語氣讓阿不思心神一晃,又重新握緊魔杖,他們之間隔了太多東西,真假虛實,愛戀仇恨,不只是亞蕊安娜一條命,還有千千萬萬條在這場決鬥消亡的生命。就算葛林戴華德說的全是真的又如何?

所有喪失的命都是真的。

他不能後退,不能袖手旁觀,不能讓葛林戴華德拿著接骨木魔杖為所欲為,組織行屍大軍顛覆整個歐洲,葛林戴華德也是同樣,他不會讓自己阻礙他的多年計畫,不會因為自己後退半步,籌謀許久,他們之間,走到這裡只能分出勝負。

一瞬間,所有的親吻和承諾都很遙遠,那些東西太親密,已經不適合存在他們之間。

阿不思沒說話,沉著臉:「熔熔沸。」紅光從魔杖噴發而出,直擊葛林戴華德。

葛林戴華德揮動魔杖:「止止,魔咒消。」同時再揮動接骨木魔杖,「繩繩禁。」一道細繩從魔杖頂端竄出,意欲綑綁阿不思。

「吼吼燒。」火焰燃盡飛來的細繩,阿不思沒有馬上再度攻擊。以魔咒壓制葛林戴華德是做不到的,他們兩人的魔力在伯仲之間,真要分出勝負只能出奇不易。

主意一定,阿不思揮動魔杖,「哇嘀哇唏。」子彈般的白色光束噴射而出,葛林戴華德施展飛天咒瞬間升起,避開攻擊,同時打出一道繳械咒。

阿不思被瞬間擊中,向後飛開,整個人狠狠落在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汗水從他的額頭淌滿整個面頰,他想坐起身,卻施力不當,一瞬間竟動彈不得。

葛林戴華德一驚,「阿不思,」飛身往前,又怕對方耍詐,沒有靠得太近,只是再喚;「阿不思。」

阿不思稍稍仰頭,看見飛在半空中不遠不近的葛林戴華德,忍不住笑了一聲,那怕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黑巫師,這世界上最懂他的,果然還是眼前這個人。

他的確是打著讓對方靠近暗算的主意,可是當蓋勒再如何遮掩也掩不住擔憂的樣子,他突然心生倦意。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了葛林戴華德,連累亞蕊安娜賠上性命,如果不是他最開始起了異心,如果他最初不是對照顧妹妹感到厭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沒有怨恨葛林戴華德,他怨恨從來都是他自己。

若非魔法部一再要脅,若非葛林戴華德手上折損的命愈來愈多,他原本只打算守在霍格華茲,遠離權力,遠離那些會讓人心生出妄想的東西。

也許自從亞蕊安娜故去,他最該做的事是守在亞蕊安娜的墓前,日日懺悔,求一點安息。

 

「阿不思。」葛林戴華德見對方沒有回話,疑心略去大半,終是慢慢下降,停在他身側不遠處。

「蓋勒,」阿不思聲音很低,愈低愈冷,「你殺了我吧。」

 

葛林戴華德眉心一抽,握緊手中的接骨木魔杖,「你知道我不去英國是為了什麼。你知道我不對你下惡咒是為了什麼。你現在讓我殺你?阿不思,你怎麼敢!」最後幾個字從齒縫間迸出,似是恨得咬牙切齒。

 

「蓋勒,我們不會有結果的。」阿不思的聲音很冷靜,說的是這場決鬥,卻也指他們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

 

「我們之間只能有勝負,沒有平局。」阿不思的眼瞳湛藍如水,清澈的不見一絲雜質,他說話很客觀,彷彿在說一場巫師棋局,不是自己的生死。

 

葛林戴華德從來最恨的就是這種客觀,「阿不思,我一直都知道你心狠,你對誰都很心狠,那怕是對你自己。但我今天才知道,你對我,才是最心狠的。」

 

葛林戴華德連呼吸都帶著疼,他最看重的對手,最賞識的男人,半點也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裡,他自以為可以隨意捨去的生命,卻是葛林戴華德費盡心力也想求來的東西。

 

如果連阿不思都不在意,他幫他在意什麼?

 

心一狠,葛林戴華德將魔杖指向阿不思,阿不思闔上眼睛,打算從容赴死,因此,他沒有看見葛林戴華德發紅的眼眶,沒有看見葛林戴華德三度舉起又放下的魔杖,當葛林戴華德四度舉起魔杖,「繩繩、」

 

「去去,武器走!」紅光從阿不思的魔杖頂端噴出,瞬間擊中葛林戴華德的魔杖,接骨木魔杖飛到半空中,落下時被阿不思一手接住。接骨木魔杖就此易主。

 

阿不思將自己原先的魔杖插在腰際,拿起接骨木魔杖指著葛林戴華德,此時他已站起身,葛林戴華德雙手半舉,唇角似笑非笑,阿不思先給對方下了鎖腿咒和繩縛咒,才走到對方面前。

 

「你輸了。」

「你沒事。」

 

這兩句話同聲響起,阿不思平淡回答:「沒事。」

 

葛林戴華德征征望著阿不思平靜的臉,臉色變化莫測,半晌,他逸出一聲嘆息,唇角意外柔和,「你每個月要給我寫信。」

 

阿不思平淡的表情頓時一征,本想說什麼,最後卻改口:「好。」

 

和葛林戴華德糾纏這麼多年,阿不思太清楚對方的性格和脾氣,更清楚對方多年來無止盡壯大的野心,當對方要求自己給他寫信,等同是葛林戴華德甘願被囚,放棄大業。

 

他那麼做的原因都是為了誰,阿不思沒有問,也不需要問,他看著狼狽不堪的葛林戴華德,終是伸手,把他的領口翻正,又替他扣了幾顆襯衫鈕釦,最後低聲:「哆哆潔。」葛林戴華德身上的泥巴都消失得一乾二淨,一代黑魔王即便是全身動彈不得,卻也是容光煥發,風采逼人。

 

想了想,阿不思解除了鎖腿咒,率先走在前頭,「走吧。」

 

葛林戴華德隨後跟上,走到他身側,「你不怕我逃跑嗎?」

 

阿不思轉過頭來望他,湛藍眼瞳底處深不可測,「你已經輸了。」

 

葛林戴華德一頓,忽然笑出聲來,「是啊,我已經輸了。」他隨著阿不思慢慢走下山,「你有回高錐客洞嗎?去拜訪芭蒂達姑媽?」

 

「上次回去是好幾年前的事。當時她正在撰寫《魔法史》,現在《魔法史》都已經變成霍格華茲魔法史的課程教材。」

 

「我知道她在魔法史很有一套,但我記得她當時很欣賞你在變形學的成就。」

 

「她第一次寫信給我的時候提的那篇論文,現在已經有了更多的實驗結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寄給你。」

 

「下次跟你的近況一起寄吧。」葛林戴華德忽然話鋒一轉,「今年冬天可能沒辦法給你寄毛襪了,你自己注意保暖。」

 

「到時也許是我給你寄毛襪呢。」阿不思輕笑一聲,散漫地說,「別再變兔子給我了。」

 

「你記著,毛襪我想要紅褐色,樣式和你一對。」

 

「如果有人送來的話,我會特別留給你。」

 

「那我開始期待冬天了,」葛林戴華德遙遙望向遠方,「不知道那時會不會下雪呢。」

 

「雪每年都下,今年也不會例外。」阿不思隨口附和,忽然覺得這回答過於冷淡,又說,「到時再給你寄件毛衣吧。」

 

「毛衣的樣式也要你的一樣。」

 

「哪來那麼多一樣的毛衣。到時我去斜角巷給你買一件吧。」

 

「我只要和你的一樣,其他的我沒有意見。」

 

「尼樂和非尼呀都說我的眼光不行,你確定要和我一樣?」

 

「你終於對自己的審美觀有自覺了,」葛林戴華德噴笑,「無所謂,我在諾曼加穿什麼誰在意。」

 

「你不欣賞,何必要穿?」

 

「我就想和你穿一樣的,這是目的。至於樣式的如何,這是意見。意見和目的是不衝突的。」

 

「我開始同情那些被你說服轉換立場的巫師了。」

 

「這麼多年,你終於願意承認我的口才不錯。」

 

「不,就這兩句也能被說服轉換立場。那些人的腦子大概和山怪一樣大。」

 

這話太苛薄,葛林戴華德忍不住又笑,「阿爾,阿爾,我真是愛你啊。」

 

這話裡的情感太直接太真摯,阿不思撇過頭去,白玉般的耳垂微微泛紅,葛林戴華德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束手就擒,沒機會再親近心中的少年。

 

他和阿不思並肩站立,底下綠草如茵,微風穿過兩人之間,拂過長大衣的衣角,征戰多年,此刻卻是葛林戴華德感覺到最輕鬆的時刻,他柔聲說,「阿爾,你每個月要給我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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